沒有經過正規地培訓的28歲貴州小伙張普仁今年5月19日在為昆明機場清洗中央空調時墜落，當場死亡。

據悉，昆明有近5000“蜘蛛人”，一根安全帶一只水桶，“蜘蛛人高空清洗是項高風險工作。

 “蜘蛛人”的無奈

9月12日，昆明市春城路某大廈，3個“蜘蛛人”正在清洗外墻。這些“蜘蛛人”僅靠一根繩子吊在空中晃晃悠悠，身邊還掛著兩只水桶。

“蜘蛛人”阿福從高處下來，記者和他聊了起來。

問：你是怎么進入這個行業的？

答：是老鄉介紹的。

問：你和你的老鄉有沒有受過專門的培訓，取得高空清洗的特種作業證？

答：沒有。都是自己學的。剛來之前，公司的老板和老鄉口頭交待過安全的事情。

問：一天能賺多少？

答：100余元，比去工地上做要賺得多。

問：聽說過同行出事嗎？有沒有考慮到干這行的危險性？

答：我們是老板臨時請的，有工做就很好了。只要綁緊繩子，自己小心點，應該沒事的。

問：你會長期從事這項工作嗎？

答：收入還可以，如果有人請的話，我會干下去的。

一位干了3年高空清洗工作的杜先生稱：起初，站在沒有防護網的腳手架上，他心里還真有些害怕，不過，“見別人都那樣干活，自己只好跟著上了”，根本不知道施工中還有那么多“講究”，因為從來就沒有人告訴他。

混亂的高空清洗業

為調查昆明市高空作業安全用工的現狀，記者扮成需要清潔八樓窗戶的客戶咨詢了幾家清洗公司。

對于找上門來的業務，清洗公司都態度熱情，滿口應承。當記者詢問清洗工人是否有上崗證、是否有意外保險時，幾家公司的回答如出一轍：活能干好，價格可以商量，其他問題用不著費心。當問到工人是否有上崗證時，有的清洗公司顯得很不耐煩，有的則干脆掛斷了電話。

據一位業內人士透露，目前，在建筑行業和清洗行業中轉包盛行。很多根本沒有施工資質的單位或個人，活攬到手后，層層轉包，自己從中賺取工程“介紹費”。有些承包商在社會上雇用一些未經過任何訓練，也沒有上崗證的外地工人進行施工，有些施工單位為了壓低成本，在繩索、保險帶、安全帽、防護網等高空作業防護工具不齊全或者未經嚴格檢查的情況下，便讓施工者“披掛上陣”……與工人們的安全相比，這些人更關心的是自己能從中賺取多少錢。

今年5月16日受聘于昆明潔霸清洗有限公司的張普仁既沒干過此類的活，也沒受過公司的專業培訓，他和工友們都沒有取得特種作業操作證，上班僅3天就發生了墜落當場死亡的事情。對于受害人一方提出高空清洗需經過專門的培訓，取得資質后才能上崗的質問，該公司的老板的回答是：“受害方一直強調企業要有高空作業資質證，問他們哪個部門發，他們又說不出來。我們去安監局等各部門問了，人家說現在這個沒納入行政許可范疇?！?SPAN lang=EN-US>

對于這位老板提出的不知道哪個部門培訓并頒發高空作業資質證的問題，昆明市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執法大隊的大隊長王赤勇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昆明地區獲得國家授權從事高空作業特種培訓的培訓點有6個，從事高空清洗作業的人員均需取得特種作業證，持證上崗。

王赤勇表示，昆明市高空清洗行業存在多、亂、濫現象，許多家政服務公司都暗地從事過高空清洗，但這些公司多數設在偏僻難找的地方，營業面積很小，有的兩個人一部電話就是一個公司，看不到工人和作業工具，只是有活時才召人來做，安監部門檢查時許多公司都不承認從事過高空清洗。工商注冊時，在經營范圍內只注明清洗，并沒有注明是否為高空清洗。

據了解，高空清洗工人使用的一套設備，有安全保障、質量合格的需要2000元左右，而一些小公司使用的劣質設備一套不足500元錢。云南省環衛保潔專業委員會的主任楊小彪告訴記者，因清洗設備質量低劣造成人員傷亡的事情也發生過。2003年，昆明市塘子巷某大樓外墻清洗開工的第一天，開工不到3個小時，工人使用的新繩子就斷了，導致一人當場摔死。

高空清洗培訓遇冷

記者從云南省環衛保潔專業委員會了解到，目前，昆明市高層清洗企業近5000名“蜘蛛人”中拿到“爬墻證”（指高空清洗特種作業操作證）的不足100人，持證率不足2％。

2006年，昆明市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以下簡稱昆明市安監局）掛牌成立了昆明市高空清洗培訓站，為高層建筑清洗企業的法人、安全管理人員、從業人員提供培訓。從業人員要想取得資質證，須在這里接受7天的培訓，培訓共100個課時，分理論和實踐培訓，經培訓考核合格者，由昆明市安監局頒發《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行業操作證》，該證全國通用。但是這家培訓站成立后卻遭到了冷遇，成立3年多來這里培訓取得資質證的不足100人。

昆明市高空清洗安全培訓站負責人楊小彪介紹，培訓每人450元。對于想取證但沒有培訓費的人員，培訓站可幫助先墊付學費，學員可以勤工助學的方式來解決學費問題，只要培訓結束后在培訓站干不到10天的活，學費就可以完全抵消。也就是說對于經濟困難的人，不用交一分錢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來換取上崗證。雖然開出這樣的優惠條件，來培訓的人數比較少，大多數是在安監局檢查后，企業看到無證上崗，將要受到批評和處罰，他們才送職工來培訓。

談到為什么高空作業人員基本沒有經過安全培訓，更沒有特種行業操作證時，一清洗公司的負責人大倒苦水：“從業人員流動性大，今天辦了證，明天人就走了。所以有的公司培訓兩三本作業證，供全公司幾十人使用，這個圈子里都這樣。”該負責人說道。

管理陷盲區

人們不禁要問：既然高空清洗行業是高危行業、特種行業，那是不是應有一個準入制度？

“目前，想開一家清潔公司，只要擁有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有一定的注冊資金，就可以拿到工商執照。至于是否具備相應的資質，從業人員是否持有特種作業證，工商部門并不審核。清潔公司工商注冊后，也不需要到安監部門進行備案，審核，取得相應的特種作業資質證。對于空高清洗行業的準入審核，安監部門沒有獲得行政上的許可。”昆明市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執法大隊的大隊長王赤勇表示。

王赤勇說：“在兩米高度以上從事清洗工作，按規定就屬于高空作業。因為我國對高空清洗作業尚沒有相關的規范條例，缺乏統一的安全規范或標準，沒有統一的行業標準出臺，外墻清洗的一些操作也是按照各個公司自行制定，比如主繩應該多粗等都沒有統一的標準，我們想掌握一下昆明市到底有多少家高空清潔公司，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數據，因為工商注冊時公司的經營范圍只注明是清洗行業，并沒有明確界定是否為高空清洗?！?SPAN lang=EN-US>

目前，在高空清洗行業的準入方面，云南省環衛保潔專業委員會也有了一定的考慮。今年9月8日，該協會向昆明市政府有關部門提交《關于特種行業前置審查的報告》，在該報告中，協會建議開設特種行業（比如高空清洗的公司），可否先到協會備案，對于達到行業準入條件的，協會蓋章后再到工商部門注冊。這樣也便于協會了解行業動態，發現不規范行為。

王赤勇表示，對于高空清洗行業存在的問題，群眾可撥打昆明市安監局的電話3165398舉報，工人無證上崗的，一經查實，每人處以2至5萬元的罰款，同時還會按公司營業額的一定比例給予罰款。

記者 魯子花 實習生 李瑞英（云南法制報）